语言是思想的乳头
山是地的乳头，浪是海乳头，語言是思想的乳頭，花朵是草木的乳頭，路燈是街道的乳頭，太陽是宇宙的乳頭⋯⋯—— 莫言《丰乳肥臀》 p364. 中国工人出版社 2003-09
没杀过人的人怎么知道杀人的细节。莫言知道。他用丰富的细节勾勒甚至堆砌、描绘画面，像是勤奋派写作者中最勤奋的。我在看这些丰富细节的时候在想，我是创造不出这些细节的，即使能创造出，这些深入到毛细血管的细节也极大的消耗了创造力。除非，它本来就已经成为我可能经历的一部分，写的时候哔哩啪啦地直往外蹦，然后「添油加醋」另一些。
这是离得最近的历史
今天过去，就是昨天，成为了历史，没有人记录下来，就不可知了，只可能无限的逼近真相，用我们不太靠谱的记忆。这世上多的是多的是故事，讲故事的人。虚构幻想演绎和事实在多年后艺术地混为一体，分不清彼此。
我觉得前面的好，更多是满足了我对那个过去的想象 —— 战乱、饥饿、逃亡，混乱、贫瘠、虚伪和荒谬。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实，但是显得很真实。
我不了解八十年代，我觉得那段不好。或许是不够动人，或许是莫言也不够理解，我感受不到。也可能我受了太多王朔写那时候的影响。
「没吃过主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？」时代变了，我吃过猪肉，十好几年没见过猪跑了，别说活着的猪，死的整猪也没见过。
莫言九五年就写完了初稿，十几年后才得了大奖，而它以后的价值会愈发厚重。诺贝尔奖给莫言的颁奖词。当然也有可能明天的人们更热爱《Zero to One: Notes on Startups, or How to Build the Future》、《The Hard Thing About Hard Things: Building a Business When There Are No Easy Answers》。
每个时代都生长出一些「巨人」，它并不知道它是不是巨人，只是今后的历史会证明这一切。我写不了那个时代，就像莫言可能写不了这个时代。
女人的丰乳肥臀
一个严肃作家用了一个黄色小说的名字当书名，哪怕只是引起兴趣，也确是非常巧妙的，更何况还很贴切。当然也可能是编辑取得。
上一代的人，或是上上一代的人，或是长辈们常说，屁股大，能生儿子。乳丰，奶水足，养得好。这片土地何尝不是「丰乳肥臀」，幅员辽阔，土地肥沃。它也产下了很多崽。让人活不下去的，不是土地，永远是人或者是人自己。「天上有宝，日月星辰；人间有宝，丰乳丰臀。」
我们已经不那么说话了，这些东西和方言一样正在流失：「老鼠钻到风箱里，两头受气」、「毒不过黄蜂针，狠不过郎中心」、「打死你这钵盂就能囫囵起来吗」、「行好不得好，早晚脱不了」、「媒婆的八哥嘴呀，报丧的兔子腿」、「我也是磨道上的驴，听吆喝的」……
既然未来很难预测，不如 Living In The Past。
要是有一天我的孩子问起：农村什么样？以前打仗时什么样？不如看看这本《丰乳肥臀》吧。